民国爱国将领冯玉祥为人正派,刚直不阿。他在南京生活过很长时间,留下了很多清正廉洁、怒斥官场腐败歪风的故事。

1928年6月北伐胜利结束后,冯玉祥将军来到南京担任国民政府“行政院”副院长兼军政部部长。

当时的南京国民政府虽建立不久,但已为中国传统官场腐败气息所腐蚀污染,作风拖拉,生活奢靡。冯玉祥对此越来越不满。

有一次,他应邀去参加一个重要会议。通知上写明会议时间是下午3点。冯玉祥准时到达会场,可是会场上冷冷清清,他等了两个多小时,与会人员才陆陆续续到齐。当宣布开会后,只见桌子上放满了水果、点心、瓜子,与会人员一会儿吃水果,一会儿吃点心,一会儿嗑瓜子,而对会议所讨论的各种问题,或充耳不闻,或含糊敷衍,不知所云。

后来,与会人员干脆丢开议题不管,而是大谈起不相干的社会新闻与吃喝玩乐来。这样松松垮垮拖了一个多小时,就宣布散了会,达官贵人们什么问题都没有讨论,也没有结论,一切都仍是糊糊涂涂,却花费了不少会议开支经费。

冯玉祥回到住处,对此事越想越生气,决定写出一副对联,对此官场腐败现象加以讽刺警告。他拿出笔墨,略一思考,挥笔写下一副正气凛然、义正词严的对联,文曰:三点钟开会,五点钟到齐,是否革命精神?半桌子点心,一桌子水果,哪知民间疾苦?横批是:官场旧样。

冯玉祥的这副对联很快传遍了南京官场,后来又传到民间,轰动一时,使得那些达官贵人又气又恨。“考试院”院长戴季陶悻悻地说:“没有一个人能与老冯相处和合作的。”

其实,冯玉祥生性耿直简朴,自为官后,一直以身作则,提倡清廉,赤心为民,痛恨吃喝玩乐、不问民间疾苦的官场腐败风气。早在民国初建不久的1917年,还是在北洋军阀政府时期,冯玉祥担任陆军第十六混成旅旅长时,曾带兵驻扎在南京长江北岸浦口四个月,也曾发生过一起更有传奇色彩也更为轰动的“官场轶事”。

那时,南京城里掌权的,是以直系军阀、江苏督军李纯为首的一批达官贵人。督军府就建在原两江总督衙门,也就是后来的“国民政府”所在地。李纯等达官贵人几乎天天在督军府里举行大小宴会,想尽方法吃喝,还要拉来城南夫子庙一带的秦淮妓女、歌女们陪伴,歌舞吹弹,恶浊不堪。

这年年底,冯玉祥在参加平定张勋复辟后,又奉命南下参与内战。冯不愿打内战,故率军路经南京浦口时,滞留不进,驻军达四个多月。李纯与冯玉祥同为直系将领。在这期间,李纯为拉拢冯玉祥,常常邀请冯玉祥过江入城,参加宴会。冯玉祥生性淡泊,常常找借口拒绝;有时碍于官场交往情面,不得不参加宴会时,他总是尽早退席。

一次,冯玉祥又被李纯从浦口请过长江,来到南京城中的督军衙门,参加一次盛大的宴会,全南京城的大小军政官吏与地方头面人物都来了。宴会开始不久,李纯宣布让全体参加宴会者“出条子”——即在南京城南妓院著名的秦淮妓女、歌女们的名单上,点名划圈,然后让听差去城南妓院,传呼被点名划圈者,来陪伴吃酒作欢。这就是当时官场中广泛流行的“吃花酒,出条子”的恶俗。

一会儿,一大群奉召来陪伴吃酒的妓女、歌女,打扮得花枝招展,进入宴会厅。李纯等人私自招来两名妓女,让她们坐到冯玉祥身边弹唱劝酒。李纯还跑来对冯玉祥说:“你来到南京,别像圣人一样,苦了自己。来吧,活泼一下吧!你没有熟识的姑娘,我给你介绍了两位。”

冯玉祥怒不可遏,但又不便发作。他强压怒火,未等李纯说完,霍然站起,拔脚离席而去。全场达官贵人愕然,李纯目瞪口呆,只好解嘲地连称冯玉祥是个官场怪人。

冯玉祥带着满腔义愤,回到浦口军中,抱头大哭一场。他对部下说:“军政人物放荡腐化如此,中国还有什么希望呢?”哭后,他思索良久,觉得自己的部下军官久住南京大城市附近,也可能学坏变质。为防止他们腐败变质,必须抓紧倡廉与爱民教育。他想出了一个奇特的教育方法。

第二天晚上,冯玉祥召来全旅排以上军官,到旅部食堂会餐。这是少有的事。大家入席后,只见酒菜极简单。冯玉祥等大家吃了一会儿,就站起来讲话。他介绍了前一日他赴南京官场看到的“吃花酒,出条子”的种种情景后,说:“难道只能让这些达官贵人行乐?今天我们也来学学他们,我们也来出条子,每人叫一个!”

众军官都知道冯玉祥的脾气,听到冯玉祥的这番话,感到十分惊讶,人人莫名其妙,只得静观。冯玉祥见众军官一声不响也不动,就说:“我已经给你们出了条子了,每人一个,每个一元,她们快来了。”

少顷,饭厅大门洞开,涌进来一群衣衫褴褛的乞丐,或男或女,或老或幼,或盲或跛。这些人都是冯玉祥预先派人从南京街上召集来的。众军官更加惊讶。只见冯玉祥站起来严肃而又郑重地向众军官说:“这些人就是我给大家叫的‘条子’。他们都是我们的叔伯、兄弟、姐妹!我们应当照顾关心他们,请你们每人给他们一元钱!”

众军官这才如梦初醒,感到震动,又十分感动,纷纷解囊,拿出一元钱放到桌上,由冯玉祥的勤务兵集中起来,分发给众乞丐。

冯玉祥的这则故事不仅轰动南京,而且传到全国许多地方。达官贵人再次骂冯玉祥是个大怪人,而穷苦人民却说冯玉祥是中国官场中一位难得的贫民将军。